若想有一條文青風連身背心裙,以及一件素色上衣;一定要光顧成衣店嗎?實習生決定把這實驗做到底,嘗試親手做一套衣服給自己,她經歷了一次怎樣的生產過程?

上回的實驗,讓我們成功找到本地非血汗衣服品牌,也嘗試了一些不花太多錢又能穿新衣的方法,很是鼓舞。而我本來就只是一個貧窮又貪方便的大學生罷了,跟實習生們花了這麽多心機和時間去找血汗工廠的來龍去脈,學習不隨波逐流去買衣服,真的獲益良多;這系列的實驗也算是完美的終結,可以close file吧?

不,我還是想徹底把這實驗做到底。因為這次實驗的稿子,不單帶了出遙遠的血汗工廠問題,其實更點出我們身為香港人的特質,是因為貪快、貪方便,才不問原由地去買衣服。那麼不如我就嘗試親手做一套衣服給自己,進行一次很慢的實驗,看看造一件衣服究竟要花多久時間吧!

我先上網找了些DIY clothes的影片,發現大多都是教授修改舊衣服的方法,而不是從頭開始製衣,不過也是具有參考價值的。更有趣的是,有些影片介紹如何用一條大絲巾或布,不用剪不用縫,只是技巧地披搭一下,打一個結,便是一件衣服了,很方便,影片連結如下:

將舊衣改造:

用布披搭:

不過這種穿衣大多適合在沙灘穿着,對香港女性來說,可能過於暴露。而且老老實實,我自己就不會這樣穿了,因不是我的穿衣風格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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嘗試一:想去深水埗買一塊知道來源的布

好啦,我先計劃要做什麼衣服。我的目標是做一條文青風連身背心裙,以及一件素色上衣。

8月尾一個傍晚,我走到布行雲集的深水埗基隆街買布。會選擇走進第一間店舖,是因為店家見我甫走近已打招呼,而且它生意不錯,有不少人惠顧。當天的負責人是一位約30來歲的男士和一位中年女士,他們說店子已經營了超過30年。

女負責人推介我買淨色布,當我問到布料來源時,她一臉奇怪地看着我:「你問來做乜?」我想是從沒有人問過吧,我被她的大聲質問嚇倒,於是如實說出這次社會實驗的來龍去脈。她坦白說布匹多是從內地的工廠拿的,這樣子較便宜,因為海外貨的運費都很貴;至於是不是來自血汗工廠就不知道了。我又問她布能從中賺到多少?她只說零售幾乎賺不了錢。最後我買了一塊約一米的40元深藍色純棉的布,以及一條15元的橡筋。

在基隆街排檔買到便宜的布,很開心。

然後我走去第二間店。吸引我走過去,是因為檔口當眼處有一堆只賣10元的布料,我選了一塊大的啡格仔布,圖案看來沒那麼單調。這檔連店名也沒有,只是排檔,店主是老伯伯,他說布匹多數都是來自日本和德國的來佬貨,但也不清楚是否血汗工廠出品。

買布大約花了約1個多小時,過程新鮮,也讓我迷茫,因為我沒有經驗,錢也不多,已顧不得心中理想的顏色和質料,以及布料來源,只能聽取店員意見,以及將價就貨。這跟買一件成衣,能拿上身「拼一拼」的感覺差很遠嗎?那又不是,因為我相信將可以透過一雙手去掌握尺碼,創作喜歡的剪裁,而不是購買一式一樣的衣服。

可是做衣服對我而言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除了因為我並不手巧外,更重要是我中學的家政課是沒有教造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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姨媽的衣車,我才第一次用呢。

嘗試二:令人沮喪的裁布和車衣過程

然而,我還是可以猜想做衣服的第一步,至少要畫紙樣吧!我從網上看了一個中一級的家政製衣課程video時,便知道死定了,因為完全看不明白!我靈機一觸,想到用舊衣服當紙樣,照着裁不就行了嗎?於是我把一件不再穿的舊衣剪開,剪成背心裙的樣,再改成合身的尺碼。而我還有一張皇牌在手 —— 我姨媽會車衣,她又有一架小型衣車,我將會到她家縫衣服,以獲得經驗老手指導。

到達她家,我開始剪舊衣形狀,拼到格子布上,用可清洗的臘筆在上面畫樣。剪開後我因應想要的形狀和自己的身型再調整,例如我喜歡收腰來遮掩肚腩、上身不能太鬆、要有兩條吊帶,這些我都刻意畫到舊布上。

用釘書機把紙樣和布釘起來(左),然後就開始畫紙樣(右)。

為了方便,我就用釘書機把舊衣和格仔布釘起來;我一直畫,畫好了就開始剪,但好像不太順利,一來是常差點剪錯,二來長期拿較剪,令手指公發軟,很想放棄,心想:「隨便連在一起算了!」但姨媽一直堅持要我好好剪,並提醒要留一點空位作埋口。我也只好接受,就這樣花了我2個多小時。

好不容易,終於開始車衣了,我雄心壯志,一味想快點完成就可以回家,一下就踏着衣車腳踏不放開,結果便車歪了,要拆線重頭再縫。之後每次只要我一踏腳幾秒,姨媽便會喊停,要我停下來看看有否偏差才能繼續。經過嚴師鞭撻,大概4小時,裙子終於誕生!我人生第一條裙子呀!車位大致正確,沒有太多車歪的地方,看起很不錯。

不過,襯衫還未做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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嘗試三:急就章的創意車衣法

大致弄好裙子後,因為太累了,也因為擔心時間不夠,便趁我的監工煮飯時,偷偷用最簡單的方法做這藍色襯衫。我的方法是:

Step 1 將藍布對摺
Step 2 在對摺位剪一個半月型,作領口位
Step 3 兩邊預留空位,讓手能穿出
Step 4 空位下面縫接起來,完成

我真是性子很急,沒注意車上每一行的準確性。

因為已有幾小時的「經驗」,這次只消一個多小時,總算成功車好上衣!不過成品跟裙子相比,明顯多了很多缺陷,好像領口位置太窄,把頭笠進去很不容易,線也有點歪,整體也有點鬆,不太稱身。最失敗是應該用藍或黑色線,現在車上白線,很礙眼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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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功!裙子是我心中的模樣,但上衣真是很多問題。

小總結

艱辛地完成自己親手做的裙子和上衣後,翌日我急不及待穿來上班。雖然車工有點缺憾,但畢竟是自己做的,感覺就像帶着自己的孩子出街一樣,多醜也很滿足。而編輯們竟大讚漂亮,說很符合我的氣質。

這次做衣服,成本雖算便宜,只在$60以內,但馬拉松式的做衣過程,卻耗盡心力,我回家累得不想再動。實驗令我切切體會車衣工人的辛勞,也讓我再反思Fast Fashion內含的血汗和不人道。我們隨意在連鎖店買一條差不多的裙子,才100元以下,而上衣更是便宜至40元,即使車工和裁剪不太理想,都可在5分鐘內購買然後立即穿上。

但做兩件衣服,連買布車衣花的時間是:

去買布及姨媽家的交通 2小時
選購布料 1.5小時
畫裙的紙樣 2小時
車裙子 4小時
車上衣 1.5小時
累計 11小時

的確我沒能力令血汗工廠不再存在,更遑論改變這個社會問題;但經過今次,我會常常想,自己生活中的有哪些細節,是可以自主,而不用光顧商店。我也會更尊敬一些獨立品牌或手作人,他們堅持自己生產,付上的時間和心血,絕對值得比Fast Fashion賣好貴幾倍。實驗完成後,我想讀者不一定要像我一樣親自做衣,但希望可以明白做衣服的艱辛,並嘗試了解喜愛的品牌如何對待車衣工人,是否給予合理薪金,從而選擇是否支持。

而我亦會繼續穿這套衣裙上學上街,不隨便丟掉,這是向我不認識的做布工人,遙遠的致敬。

(全文完)

Text & Photo by Angel
Edit by Dy + G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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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實習生的實驗」專題文章:

(1)前言:老編的血汗間條衫

(2)隨街拍:You are what you wear?

(3)問清楚:到底什麼是「血汗工廠」?

(4 )試吓買:如何購買負擔得起,又漂亮的慢時裝?

(5)不求人:不如試下自己做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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煙腸小簡介:

 Angel,自覺人不如其名,不溫柔不純潔,但看到不公平的事還會覺得難過。願望是不忘初衷,盡自己小小的力量,讓這個城市變得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