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編按:

「香港一年」系列,由Breakazine! 突破書誌策劃,
計劃由201310月至201410月,走進這城的不同點,
從不同的點線面,捕捉這城轉變中的故事,
以呈現真相,不是控訴,而是喚醒人所忽略的變化。
1314,是「一生」,還是「一死」?
我們邀請這城30位見證人,

記錄小市民在自己的位置付出,
也帶着盼望見證這城如何能出死入生,
「一小步」會在計劃進行中,請部分記錄者以文字記下不同進程。

守護龍尾的黃志俊Dickson是其中一位見證人,

這一年他會以一個海洋人的身分,以海洋的視角,記錄香港海洋生態的轉變。海洋原是我們的一部分,我們卻甚少從這個角度去看香港的發展。]

2013年11月

這個月,我們關注大浪西灣納入郊野公園這議題,但如此同時,海下、白腊、鎖羅盆這個地方的「分區大綱圖則公眾諮詢」會在這個月底完成,我們倒沒留意。政府一邊廂把地納入郊野公園保護;另邊廂,卻重新城市規劃,悄悄地把郊野地區的重要低地,納入為可發展的村地。需知道大型發展往往帶來不能逆轉的破壞,所規劃的用地發展,亦遠高於當地村民實際需要,真想問:究竟這些發展是造福了誰?

差不多15年前,曾到過鎖羅盆一趟。隱密山徑,材落荒廢,窺探屋內擺設,仍有部分完好,村民仿似一夜間被外星人帶走。樹林茂密、紅樹林濕地,自然萬物彷彿已奪回屬於自己的地土。荒涼和陰森的感覺,我也不敢久留….這裡倒令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鎖羅盤

鎖羅盤在船灣以北,十分偏遠

沒想到,令我再次到訪鎖羅盆的推動力,是要多得政府想把這裏的由現時零村民居住,擴展至未來約1,000人的村落,「鄉村式發展」總面積達4.12公頃。海下和白腊的媒體報道較多,唯獨這個偏遠的鎖羅盆,擬發展面積最大,卻最少人關注。我決定和生態調查隊員,帶同有心有力的港台攝製隊,經谷埔村,爬過尖光峒坳,直達鎖羅盆,這條昔日是谷鎖古道的山徑,漁護署在谷埔豎立起「此路不通」的指示牌。若不是較早前有行山隊經過,開路和留下絲帶引路,我們才不至迷失。

鎖羅盆村在2009年有大量的樹木被砍伐,現在舊村與河谷之間成了開闊的草地,疏落地種植著一些果樹,這片地帶正正是「鄉村式發展」規劃所在地,而令我最不滿是規劃文件中,竟說「該區的整體規劃意向是保護該區的高保育和景觀價值, 使其能與附近船灣郊野公園的整體自然美境互相輝映。」既然政府認同這裏生態和景觀價值,為何規劃成如此大面積的村屋發展?管理式的、大型村屋真的能與這裏自然美境互相輝映?

另一不合常理的規劃是發展與保育地帶竟然相連,沒有任何緩衝,我可以想像到這裏一條具重要生態價值的河溪,會被旁邊建成的村屋所流出的家居廢水污染,而香港罕見、受保護的海草床,就在村界附近,建築時的廢料一不小心便覆蓋了這片海草床。

鎖羅盤的海草床

這是鎖羅盤的海草床。水下一條條帶子狀的植物是香港罕有的海草,名稱為短大葉藻,雖然中文名叫藻,實際它是能生長在海中的高等植物,會開花結果,香港現時只有四個地點有記錄,鎖羅盆是其中之一。海草床後方有紅樹林生長。

同樣是海草床,生活在鄰村荔枝窩的成為印洲塘海岸公園一部分,被好好的保護下來,而鎖羅盆的,卻要面對被消滅的危機。

有人問我:為什麼要長途拔涉到鎖羅盆,為什麼要保護這裏的生態?我想了想,我的學識和工作與自然生態有關,天父賜與我這方面的能力和認識,若果連我也不為牠們發聲,我如何面對自己?就像我看見有小孩向我求救,我豈能見死不救,伸出緩手是我唯一能做到的。

黃志俊 (Dickson),參與多項海底基線調查、珊瑚狀況監測等工作,因為對本港水域狀況的瞭解,進而引起其對於海洋保育的關注。近年積極參與救救龍尾行動,並對政府最近提出的填海拓地建議持相反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