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編按:Dydy在德國的寄住家庭看到小孩子的生活方式,想起在香港工作時,同是Breakazine!編輯的阿彼,寫了一張Postcard回來給他。阿彼和太太育有一兒,小名波子。)

謝謝 Dydy 的溢美之詞。

不好意思要說的是,電視現在還在客廳的中間,因為地方剛剛才續租完成。不過波子在家的時候,現在我們還是少了開電視。希望做完下期書誌就會有空設計一下家居。

是的,在香港,帶孩子不容易呀。

波子快兩歲了,現實是,很多事情都比想像中要花力氣。簡單如教他尿尿、便便,很多人覺得很容易,我們早出晚歸,就額外吃力了。主要是靠家中四位老人家(就是我和太太的父母)多幫忙。我又不喜歡外傭,因為我近乎盲目固執地覺得,外傭太容易令人有將人分高低等級的傾向……

有時我們是慚愧的。認識我們的人都知道,我們對阿仔其實「麻麻地」:不會給波子額外煮粥仔飯仔;永遠都是衣衫襤褸的,沒一件好衣服;20個月了,我們又不積極帶他上Playgroup和學認字,他學說話都比別人慢。

在生活的各個層面,我們似乎都沒法做一對體貼周到的父母。

我們還是常常為想做的事發夢。想事業上怎樣進步啦、想試什麼新工作啦、想去哪裡旅行啦、想去哪裡玩啦……有時想到要帶著他,就表現出好苦惱的樣子。有時還在波子面前吵架了。

所以,以現代人的育兒標準來看,我們肯定是反面教材。 在這條起跑線上,我們是輸定的了。

但我又不會好擔心。很多時候,我都看得見他的內心。當我看見他的純,我的心便穩妥。我不是沒擔心過他的發展速度,只是我一直嚴厲的敦促自己,無論他有多慢,我對他是有信心的。即使他將來要考到第尾,我都要對他有信心,相信他本來就是一個充滿活力與好奇的生命。

他的生命力,上帝久不久就讓我見到的了。

可愛的波子。

可愛的波子。

你可以說他適應世界太差了,但這個,我覺得是世界的問題,不是他的問題。如果不是他的問題,是不是應該對他寬容一點? 如果有一天他拿着一份不及格的試卷來找我們,我們在督促他的同時,能夠不說出任何傷害他自尊的說話嗎? 能夠記起他在一歲半的那年,自己把廁所的卷紙都搬出來,砌了一座塔,然後自己給自己拍手掌? 如果想到這些,我估計我是不能忍心說出「你無鬼用」之類的說話……事情會是這樣嗎?

照顧不周,我們是認了。我希望自己不要失去這種對孩子的欣賞。我們不是欣賞孩子的成就;我們是欣賞創造孩子的主。

在這亂世,生孩子真是一件令人好猶豫的事,因為我們都不希望孩子受苦,又或者,我們生活已經夠沉重,沒力氣了。要不要孩子,家庭的意義應該都是一樣的吧。但更亂的世代,都有前人堅持生孩子。我猜想,可能他們會覺得生孩子是自然的事,是從天而降的福氣;人受苦也是自然的事,為何要避免呢。或者從信仰的角度想,你我尚不知道上帝要自己的孩子活出怎樣的生命,又要給這世界帶來什麼。說到底,上帝要耶穌出生、成長、工作、死亡,33年,受的苦太多了,可是祂拯救了世人、改變了世界。

所以我覺得,心裏想要孩子的話,單純一點迎上去就好了。 我是希望能保存這種單純,不故意帶他看世界,是帶他看我們愛看的世界。

我記起呂大樂在《四代香港人》這樣回憶自己的「第一代人」爸爸的遺言:「雖然我沒有留下什麼遺產,但至少我遵從祖訓,沒有欠下一身債。」 真的好深刻。未必能提供最好的,但做好自己,不要覺得自己虧欠孩子什麼,這是我教仔的宗旨。

等你回來,來跟波子玩玩,也給我們一家教教路,將來要怎樣在歐洲闖蕩吧。: )

波子的爸

波子的建築藝術。

波子的建築藝術。(由作者提供)

update on 9/9/2013: 同事嘉良再回信。

阿彼,Breakazine!編輯,波子的爸。